一碗普通的叉烧饭到了( le)斯蒂芬·周手里，就变成了( le)黯然销魂饭。穷小子傍大( dà)款的冷饭，也被伍迪·艾伦( lún)炒得香喷喷。在古典主义( yì)的龙生龙、凤生凤的世袭( xí)论里，一文不名的穷小子( zi)要改变出身向上爬，断没( méi)有成功的道理，非得摔得( dé)鼻青脸肿不可。所以看到( dào)《红与黑》里的于连遭到惨( cǎn)败，甚为不服，他又没有谋( móu)财害命，哪里来的死罪？《赛( sài)末点》里的克里斯生逢其( qí)时，有机会逃脱惩罚，倒觉( jué)得是可以接受的结局。

就( jiù)象改革开放前，动点小脑( nǎo)筋搞点小贩卖是投机倒( dào)把罪，要被发配到荒山野( yě)岭接受改造，而放到现在( zài)却是搞活市场经济的先( xiān)行者，点子多是好事，就怕( pà)你想不到。在十八世纪借( jiè)男女关系上位是死罪，现( xiàn)在就怕你做不到。社会进( jìn)步给起跑线落后的人以( yǐ)更多的机会，不安于现状( zhuàng)并力图改变现状，才有利( lì)于社会进步。

这样的改变( biàn)从傍富者的待遇一步步( bù)提升中显现出来。十八世( shì)纪末十九世纪初，在苛严( yán)的古典批判主义笔下，于( yú)连因犯罪动机而获罪。二( èr)十世纪五十年代的《郎心( xīn)如铁》，乔治为了成全自己( jǐ)的爱情而放任别人的死( sǐ)亡，也没有逃过审判。“吾虽( suī)不杀伯仁，伯仁由我而死( sǐ)”。到二十一世纪的《赛末点( diǎn)》，克里斯不仅亲自动手干( gàn)掉了怀孕的诺拉，为了伪( wěi)造入室抢劫的假象，还顺( shùn)带捎上了房东太太，却幸( xìng)运地逃脱了惩罚。不仅如( rú)此，只有克里斯做到了鱼( yú)与熊掌兼得，成果大大的( de)。不象两位前辈，只能预支( zhī)对成功的想象，尚未享受( shòu)到成果就一命呜呼了。

很( hěn)喜欢伍迪·艾伦选的那个( gè)切入点——当你发的球撞到( dào)那个临界点时，它很可能( néng)蹭过去，你就赢了；也有可( kě)能被弹回来，你就输了。很( hěn)多时候，命运的转机需要( yào)运气。克里斯的欲望是每( měi)个普通人的欲望。他所做( zuò)的选择，也是你在他的位( wèi)置可能做的选择。他所具( jù)有的弱点，他实施犯罪时( shí)的恐惧和掩饰罪行时的( de)忐忑而侥幸的心理，作为( wèi)旁观者，完全可以理解并( bìng)感受得到。你几乎可以忽( hū)略他与你之间的距离，甚( shèn)至私底下希望他逃脱惩( chéng)罚。这就是伍迪·艾伦选的( de)角度，你仿佛可以看到他( tā)厚厚的镜片后面的狡黠( xiá)的眼神。他让你感觉到，如( rú)果有机会，你也可以是克( kè)里斯。